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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年5月16日 星期日

同類-一、紙箱子

一、紙箱子


他剛搬離他熟悉的家,更正,他剛搬離他熟悉的地方。

當他熟悉的他開始睡在客廳沙發,或睡在客房地板,當他感覺他眼睛不再關注他時,不再講很多的心裡的想法時,「他們」逐漸分離成為單獨的兩個「他」了。單數的。
這讓原來的房間、雙人床上、客廳沙發電視前、大樓的垃圾場,應該他跟他一起出現的的地方,都常常只剩下一個他,形單影隻,也更加強了他心裡上需要支持但孤絕的感受,痛苦加上難過的。他想必也是經過深思考慮過的,暗自自卑的考慮了幾天。對他來說,只剩一個他的地方就已經稱不上一個是一個地方了,更遑論是一個「家」了。而且,是他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而引發的,性的,身體的,背叛的,這更加強了他的自卑感,他寧願他大聲的罵他,斥責他,罵他賤貨去死下地獄這種惡毒帶有情緒的字眼,讓他有種被懲罰的感覺,讓他羞辱。但他沒有,他也不是會說這種言語的人。他只是給他空白,空間,沉默,似有若無的安慰,以及某種關心距離。這反而讓他在他面前不停的縮小,某種平衡消失了。他不要這樣,他們在一起七年了,他不忍心他們成了這般場面。寧靜有如電影裡會出現的房子一樣。

終究。
他是搬離了那個地方,從過去到了現在的房間。
現在,此刻。從他這個房間裡看過去,堆滿了剛從過去搬至現在的紙箱子,白的、灰的、米色的、褐色的,大大小小的,打開的沒打開的紙箱子,這些一個個失去生氣顏色的紙箱子蔓延了整個房間,地板、門邊、窗邊、牆壁、廁所,甚至最後也開始往天花板發展起來。這讓這個房間看起來像個倉庫,堆置物品的地方,而不像一個房間,應該有愛有溫暖的地方。
他看到這些雜亂的東西,一股凌亂的情緒焦慮感浮上來,跟以前一樣,他深呼吸,默念,一個一個來,這是以前他常會安慰他工作太多太雜的話。
他會在電話告訴他說:「一個一個來,做完一個打勾一個。這樣會越來越清楚。」他聽了他聲音之後,會有種安定、安心的情緒,像海浪撫平沙灘一樣,像被注入了某種溫暖力量,他會掛上電話,乖乖的把該作的工作完成。

一個一個來。
他鼓起胸膛呼了好幾口氣,他打開房間窗子,季節交換的微風從狹小的窗口透進來,漸漸的,空氣流動讓房間稍微通透一點,他感覺到氣流流動到他臉上,皮膚。好像開始舒服一點了,他情緒慢了下來。
他跟著挪動箱子,騰出了一個空間,單人床大小的位置,讓他的所在,此刻,稍微可以安身、或許坐下或躺下。他又環顧了四周,花了幾分鐘,從箱子堆裡,找出了(挖出了)一個米色紙箱,上面印著可口可樂的箱子,先前他用黑色簽字筆寫了「音樂」覆蓋在上面,把CD跟相關的物品裝在裡面。
箱子紅色印刷的「可口可樂」跟他用黑色簽字筆寫下來的「音樂」,疊起來變成了另一種重複的句子,像過去人們重複書寫的羊皮紙。那些句子看起來像是口可音樂,他看了覺得有點好笑,因為他確實口渴了起來。他喝了水,思緒似乎開始比較穩定有了組織了。

他希望這個房間有點音樂,或者溫暖。
他先脫下了汗濕的背心,換上乾淨的。穿上剛洗淨過的背心後,他開始把寫了音樂的箱子打開。CD player最先出現在眼前,CD則整齊的放在箱子下面,這是思考過的,符合收納的力學需求,又同時保護CD player不被重壓,更重要的是,找到房間時要開始整理時,他可以先把CD player拿出來,選個適當牆面把它吊掛在起來。
現在,他一如他當初所想的把了CD player掛在牆上,他按了PLAY,撥了還在player裡面的CD,吉他前奏跟著女伶聲音傳了出來。

I’ve heard there was a secret chord
That David played, and it pleased the Lord
But you don’t really care for music, do you?

他閉起眼睛聆聽,過去的影像隨音樂在他眼睛裡播放起來。
他躺在他身體,他的腿壓著他的腿,他問他:「喜歡芒果還是香蕉?」
「芒果」
「巧克力還是奶油?」
「巧克力」
「pepsi還是coke?」
「coke」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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